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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韵临泽】禅坐望水轩

发布时间:2025-05-27 17:37 来源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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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盛夏,沙枣花的香气像一条看不见的溪流,顺着九眼渠乡间小路凉爽的风溯流而上。我禅坐在望水轩的曲栏间小憩时,忽听得远古昭武历史的天空亭榭檐角上铜铃叮当,恍惚间仿佛有月氏人的马蹄声自上游踏水而来。那声音里藏着古老昭武大地有关大寨村九眼渠的传说,在岁月深处泛着青铜般的熠熠光泽。

老人们说,明洪武年间有位姓宋的道长,白日里盯着龟裂的田畴发怔,夜夜枕着干涸的西大河床入眠。某日五更天,他披衣推门,见九颗星辰垂落村西沙梁,恰似九盏银灯悬在虚空。翌日率众循星迹开挖,铁镐凿穿九层砂砾,清泉竟自地脉深处喷涌而出。上世纪60年代渠畔立着半截残碑,苔痕斑驳的“泽被千秋”四字,在斜阳里渗出琥珀色的水光。

沿着九眼渠的逆流而上,看渠水将两岸的芦芽染成翡翠。渠底游弋的七星鱼忽聚忽散,恍若当年开渠人额角的汗珠坠落水中。老柳树佝偻的躯干上,不知谁家孩童用红绳系着现代工艺品铜钱,风过时叮咚作响,像是与六百年前的铁镐声遥遥应和。

行至沙河堡化音村,磨沟的水忽然变得湍急。两岸人工砌筑的石堰将水流切割成万千银梭,在正午阳光下织就一匹流动的鲛绡。这里是虹鳟鱼的乐园,那些来自北冰洋的精灵,在祁连地下清凌凌的雪水的滋养下,鳞片竟泛出彩虹般的幻色。

养殖场的邵师傅赤脚站在及膝的水中,古铜色手臂挥动间,饲料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。霎时水面炸开无数银花,虹鳟鱼群凌空跃起的身姿,像极了敦煌壁画里反弹琵琶的飞天。最妙是暮春时节,新孵的鱼苗如星子落进翡翠盘,在浅滩处聚成流动的银河。

我蹲在台阶上看鱼,忽然有冰凉水花溅上面颊。抬头望见山崖处几树槐花开得正艳,粉红色的花瓣顺流而下,飘过虹鳟鱼背脊时打了几个个旋儿,转眼便成了下游望水轩茶盏中沁人心脾的点缀。

鸭暖镇的白寨村总笼着一层薄纱似的水汽。望水轩的飞檐从柳浪中探出头来,朱漆栏杆倒映在镜面般的水塘里,竟分不清哪边是真实,哪边是幻影。此间养殖的富锶对虾通体透明,须爪间流转着淡青色光晕,仿佛将祁连山的月华都凝在了青色的甲壳之中。

暮色初临,养虾人撑起竹筏巡塘。长篙点破满塘霞光,惊起的水纹里倏忽闪过对虾弹跳的银箭。岸边玫瑰丛簌簌摇动,把香气揉进渐起的炊烟里。忽然有渔歌自藕花深处传来:“黑河九曲十八弯,弯弯都有玉栏杆……”尾音未落,早被蛙声截去,散作满河星斗。

最难忘那夜在望水轩尝鲜。白瓷盘中,虹鳟鱼片如半透明的芙蓉花瓣,对虾蜷成玛瑙环,佐以新摘的玫瑰花蜜。忽有夜雨叩窗,看轩外万千雨丝斜入池塘,恍惚间竟不知是水在烹茶,还是茶在煮雨。

晨起推窗,见薄雾中沙枣树倒影婆娑。那些细碎的黄花落在水面,竟使整个湖泊都飘着蜜酿的芬芳。穿紫衣的劳作的妇女挎着竹篮经过,裙裾拂过的地方,玫瑰花瓣便在水面写下一行行胭脂诗篇。

我禅坐在相逢渡的亭榭里看云影徘徊,水云间里,鹭鸶飞翔,喜鹊吟唱。这望水轩何尝不是古老而又年轻临泽的缩影,月氏人的牧马,匈奴人的坐骑,霍去病的跃马扬鞭,临泽人的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一幅幅动人的画卷闪现在眼前。上游九眼渠淌着先贤睿智的汗水,中游虹鳟鱼跃动着今人的智慧,下游对虾在富锶水里酿着未来的期许和甜蜜。而贯穿始终的祁连雪水,日夜吟唱着永不重复的长调。

午睡醒来,发现青瓷茶盏中漂着片沙枣花瓣。忽忆起九眼渠碑上那句“泽被千秋”,此刻方悟,原来这水不仅流淌在沟渠河道,更浸润在每朵花开、每尾鱼跃、每粒沙枣的甘甜里。临泽人守着这脉活水,便守住了流淌二千年的光阴密码,让时光惊叹。

暮色四合时,远处祁连山化作一抹青黛。水天相接处,最后一道夕照正将九眼渠、磨沟、望水轩连成金色的琴弦。夜风拂过,我听见整条九眼渠都在唱响临泽古老的歌谣,歌声在水面轻轻鸣响。(刘爱国)

编辑:赵  棠

责编:魏红光

审核:徐 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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